孙鹏杰：总在关注手指技巧，另一个钢琴训练的重点却被长期忽略

From: Music Weekly 音乐周报 2019-08-31

文 | 孙鹏杰

目前我们已经有很多关于如何训练手指的研究了，包括如何使其与手腕、手臂和身体相协调的分析。我敢说关于这个话题已经多多少少到了饱和的地步。虽然也存在着很多误区，但是如果你能批判性地思考，相信其中的真伪不难分辨。在我自己的教学中，关于技术方面的训练是非常系统的，惟一的关注点不是学生能否学会，而是学生何时能达到舒适和放松的技能。这个周期一般在半年到两年之间。尽管这个进度是可以被预测的，但其实还有另一个与手指技巧同等重要，却需要花更长时间训练的部分——指法。

减少把位数量

好的指法不仅仅指物理上的弹奏效率——尽可能地用最聪明省力的方式去弹，好的指法还与音乐上的表达密不可分，用对了指法有助于演奏轻松、有张力等。实际上，如果你去问大部分钢琴家，我相信他们会告诉你惊人的技巧的一大部分就是机智的指法。尽管这是个很重要的内容，但是市面上系统讲解指法方面的教学文献出奇少。似乎关于学习“标指法”这门学问最好的途径只能通过练习大量的曲子、研究著名钢琴家编的版本或者直接跟他们上钢琴课。但是即便如此，你也会发现钢琴家其实并不乐于分享他们精确的指法“秘籍”。那么可怜的学生该怎么办呢？

在篇幅有限的专栏里，我无法系统地讲解，但是可以提供一些抛砖引玉的思路，希望可以激发读者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延伸思考。让我们从钢琴技巧的定义上开始讨论。其实技巧的定义有很多，比如单从物理上解释技巧，那就是能弹得多快、多强、多准。从音乐方面解释技巧，那就是如何最精准地将自己内心的音乐演奏出来。但是关于指法，我想从琴键的空间维度上去解释这个问题。

从空间维度来看，钢琴技巧就是每一根手指在一个把位内的独立性和协调性再加上从一个把位自如地过渡至下一个把位的能力。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C大调音阶，其中右手就包含了两个把位：第一把位是依次用123指弹CDE三个音，第二把位是依次用12345指弹FGABC。以这种定义，音阶的技巧其实就是123和12345的平均弹奏和穿大拇指的把位转换。

这并不难，但是当你要特别快、大声和清楚地弹音阶时，你有没有感慨过此时要是能有8根手指头该多好呢？因为那就不存在两个把位之间的过渡问题了。当然这个假设在C大调音阶里是不可能存在的（除非你是变种），但是这个假设却让我们意识到尽可能地减少把位的数量，设法把多个把位合并成一个把位是非常重要的。比如常见的伴奏形式C-EG-G-EG，我们会用指法：3–21–5–21，而不会用5–31–5–21的指法，因为这会让原本一个把位可以完成的内容变成了两个把位。一般来说，我们会尽量减少把位的数量，只要每个手指的特征不影响一个把位内的操作。

认识你的手指

说到手指的特征，去认识每根手指的独特性也是非常重要的。当然，每个人的手都是不一样的，亚洲人的手和欧洲人的手也不一样，但是我还是可以分享一些观察。

我们先从5指（小指）开始说起，它一般都会因为比其他手指要短和瘦而遭“嫌弃”，但却终其一生需要“不幸”地承担最高和最低声部的任务，也就是音乐的框架。虽然如此，我建议大家耐心地去训练我们的5指，发现它“短小精干”的好处。因为它的短处可以转换成独特的长处——你去尝试掰断一根非常短的铅笔就会马上明白了。尝试让五指“立直”去演奏，这同样有助于“立”起整个手掌的架子。

与5指相伴的另一个比较弱的手指是我们的4指（无名指）。同样，也因为它的“弱”反而能更好地完成“赋予感情地演奏”的任务。这也跟它在手比较靠外的位置有关，因为离开了比较强壮的1、2、3指（拇指、食指、中指），所以它比起其他手指更能弹出细腻优美的音符。肖邦的曲子很多时候就是利用了这一特征。因为它的“弱”反而能比1、2、3指更有味道地“爱抚”琴键。

让我们再来看看3指（中指）。3指在2、3、4、5指中是最强壮的手指，也是一个能完成所有“任务”的手指。但正因为它也是最长最中间的手指，所以有时候它也是笨拙的，但总的来说比2指稳一点。

是不是对于2指的说法有点惊讶？你去用手转动一下门把就知道了。你会发现2指是整个手的轴心，这就意味着2指要承担起最棘手的任务——把握整只手的平衡。正因如此，2指最容易滑键，但这个问题可以靠我们的大拇指的“帮助”得到缓解。

最后就是大拇指，这根神奇的手指应该得到更多更好的利用。因为它的粗和短，所以非常适合男高音和男中音的音色。它同样也非常适合在敲击的乐段中充当强力的“锤子”，而且也能对整只手起到“精确定位”的作用。

权衡手指间距

当我们对手指特征以及减少把位这两种概念有了充分了解之后，我再抛出最后一个观点——手指的间距。两个音之间，让我们用C和D举例，我们可以用两个不同的指法做实验：12、23、34、45和13、24、35。我排除了14、25、15，因为对于二度的弹奏不现实。你会发现用相隔一个手指(13、24、35)会比直接用相邻的手指(12、23、34、45)弹得清楚和大声得多。相邻的手指虽然不及相隔手指这种指法弹得强壮，却更容易弹快。到底要速度还是要清晰度，是我们在演奏时需要权衡的问题。尤其弹奏古典音乐中的跑动乐段时，更需要我们做出选择。聪明的手指会节省你很多练习的时间，达到更高的效率。所以下一次当你还在为技巧乐段纠结时，可以退一步花一点时间去琢磨新的指法。很可能就因为换了个指法，难题就迎刃而解了！